孙绿怡
孙福万 王淑娟
【摘 要】现代远程教育文化是现代远程教育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开展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既是远程教育实践发展的需要，也是远程教育学科建设的需要，更是我国建设学习型社会的需要。在对文化研究理论的简单归纳基础上，本文就其主要内容展开了讨论，包括物质文化、精神文化、教学文化和制度文化四个维度的十个方面。并指出了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价值和意义：有利于培养积极向上的学习方式和生活方式，有利于营造健康和谐的远程教育文化生态，有利于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远程教育文化。
【关键词】 现代远程教育；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
1999年国家实施“现代远程教育工程”以来，远程教育事业进入飞速发展阶段，在推进高等教育大众化、提高国民文化素质、促进教育公平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尤其是“中央广播电视大学人才培养模式改革和开放教育试点”项目，为我国地方基层、广大农村和边远民族地区培养了大批人才，成为高等教育教学改革的一个成功案例。但与此同时，远程教育院校如何进一步修炼内功，提升内涵，彰显文化，解决发展中存在的诸如教学模式改革、教学过程的落实、办学规模扩大与教学质量提高的矛盾等问题，也成为远程教育管理者、教师和研究人员日益关注的研究课题。当我们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现代远程教育的文化研究和文化建设成为其中的一个重要侧面。
一、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必要性
关于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必要性，人们的认识并非完全一致。或以为远程教育是一种基于技术和媒体的教育，上升不到文化的层面；或以为现在来谈远程教育文化的建设还为时过早，过于深奥。然而远程教育中存在的文化现象由来已久，目前确实到了认真研究和对待它的时候了。
1. 远程教育实践发展的需要
纵观远程教育发展史，人们不难发现，远程教育的实践，其实存在着一条从硬件立校—模式建构—文化建设的发展脉络，这是远程教育的发展规律所决定的。远程教育和其他类型的教育一样，从来不是孤立的，既受到社会经济、政治、习俗等等因素的影响，受各种文化因素的制约，反过来又会对社会经济、政治、习俗等的发展、变更产生影响，并在相互的影响、制约中实现和谐，共同发展。从目前我国的教育实践来看，远程教育又超出了高等教育领域，在基础教育、社区教育、农村教育等方面也得到了普遍推广。因而，远程教育要实现可持续和健康的发展，必须关注文化问题，研究文化问题。
2. 远程教育学科建设的需要
20世纪80年代以来，伴随着远程教育实践的飞速发展，远程教育理论研究同样得到了大发展，一些冠名为“远程教育学”、“远程教育概论”、“远程教育基础”的著作纷纷出现。但进入新的世纪，人们已不满足于对远程教育的“综合研究”，将这种“综合研究”引向深入、推进到各个分支领域的呼声越来越高。诸如远程教育经济学、远程教育社会学、远程教育文化学等远程教育学的分支学科的研究，不断被人提及。远程教育文化学，是从文化的角度对远程教育的研究。在远程教育学科建设中，远程教育文化学是一个必要的组成部分，它的涵盖面更广，更有深度和丰富的内涵。建立远程教育文化学，不仅对于远程教育学，而且对于其他远程教育分支学科都有重要和积极的意义。
3. 建设学习型社会的需要
远程教育是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的重要途径。建设学习型社会，关键是确立新的学习理念，养成重视学习的风气，形成终身学习、自觉学习、自主学习的习惯，营造人人学习、处处学习、时时学习的文化。远程教育作为一种新的教育形式，其人才培养模式、价值理念、教学模式和评价机制，正契合了这一需要，以一种新的学习观念、学习方式和新的学习文化，影响着教育者和学习者，进而影响着社会的发展。因此，实现终身学习，建立学习型社会，研究、探索、改进和塑造远程教育文化，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二、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理论基础
1．“文化”和“文化研究”
关于文化的定义据说有200种之多，我们这里只对前人的研究成果进行简单的归纳。总体来说，文化（culture）一词大致包括以下三层涵义：一是从广义层面，文化是人类创造的一切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成果的总称，或者“一个社会和社会集团的精神和物质、知识和情感的所有与众不同显著特色的集合总体”，但狭义而言，文化更多是指其中反映出来的精神价值和艺术创造的层面；二是文化是“物质、知识与精神所构成的整个生活方式”，也就是说，文化是“化”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的一种东西；三是文化的本土性，即文化是具体民族的文化、特定区域的文化，文化和人们所处的环境、阶层、职业等等同样也有着很大的关联。
文化研究（culture studies）是一门跨学科的新兴学科，狭义上是指20世纪60年代英国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研究所开创的研究方向，但实际上包括许多思想运动和学术传统，如社会学、人类学、民族志、文学等，还受到马克思主义、解构主义、女性主义等理论的影响。可以说，文化研究和传统学科不同，其研究的领域和界限相对宽泛，其众多的理论可以为我们分析当下的社会现实包括远程教育实践提供批判的武器。
2．“教育”和“教育文化”
在大部分教育学教科书中，关于教育（education）的定义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教育是指有人类产生以来就产生的教育，这种教育存在于各种生产和生活的活动之中。比如：“教育是人类社会特有的一种社会现象，是培养人的一种社会活动。广泛地说，凡是有目的地增进人的知识技能，影响人的思想品德的活动，不管是有组织的或是无组织的、系统的或零碎的，都是教育。”狭义的教育则指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即学校教育。比如：“教育是教育者根据一定社会的要求和年轻一代身心发展的规律，对受教育者所进行的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地传授知识技能，培养思想品德，发展智力和体力的活动，通过这种活动把受教育者培养成为一定社会服务的人。”
长期以来，教育文化学是教育学的一个重要分支，教育的文化属性是很多学者都关注过的。教育文化（the culture of education）也有广义、狭义之分。广义的教育文化是人类教育活动的物质和精神存在物的全部总和，以及人类借助于教育为实现自身的理想而进行的追求与实践。狭义的教育文化则指一定社会群体共有的行为、语言、知识、价值规范和信仰在教育领域内的反映，其范围主要限定在学校教育之内，如校园文化、课程文化、教师文化和学生文化等等。结合以上我们对文化的描述来看，我们认为，教育文化既是某个社会群体的教育活动在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的有机整体，又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并受着其所处的不同民族、不同地区的语言、习俗、传统的深刻影响。
3．“远程教育”和“远程教育文化”
按照国际远程教育学者基更的描述，远程教育（distance education）是一种具有以下特征的教育形式：①在整个学习过程期间，教师和学生处于准永久性分离状态；②教育组织在材料计划、准备和学生支持服务准备两方面的影响；③技术媒体——印刷媒体、视听媒体或计算机媒体的使用——把教师与学生联系起来并成为课程内容的载体；④提供双向通信，使学生可以主动对话并从对话中受益；⑤在整个学习过程中，准永久性地不设学习集体，结果人们通常不在集体中而是作为个人在自学，但为了教学和社会两方面的目的，有可能召开必要的会议。基更的这个定义被人们广为接受，可以说是对远程教育内涵和特征的一次非常重要的清理和描述。
就像远程教育是教育的分支一样，远程教育文化（the culture of distance education）也是教育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根据我们对文化、文化研究和教育文化的描述，和远程教育的其他研究领域不同，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独特性在于：第一，它不是就远程教育来研究远程教育，也不仅仅限于教育教学的领域来研究远程教育，而是着眼于和远程教育相关的社会、政治、经济、民族传统等等系统整体的文化视角来研究远程教育；第二，它不是从单纯的理论角度来研究远程教育，而是着眼于生活方式的角度对远程教育中的人和事进行深层的文化探讨（在学习型社会的背景下，学习方式和生活方式已经密不可分，这种研究应该是最适宜的）；第三，它不仅强调远程教育的标准化和全球化，而且强调远程教育的个性化和本土化，这和文化问题的特殊性是分不开的。
三、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主要内容
虽然我们将文化视为一个整体，但文化当然是包括不同的部分、不同的维度的。按照通常的理解，文化包括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三个组成部分或三个研究维度。具体到教育来说，教学文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和研究维度。以下，我们就从这四个维度、十个方面对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的主要内容进行简单的描述。
1．物质文化的维度
物质文化是在各种具体的实物中所体现出来的文化。具体到学校教育来说，“学校物质文化是由学校师生员工在教育实践过程中创造的各种物质设施，它们能够迅速为人们提供感觉刺激，给人一种有意义的感情熏陶和启迪，是一种以物质形态为主要研究对象的表层学校文化。”远程教育的物质文化也不例外，它包括校园文化和技术文化等。
——校园文化是远程教育物质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主要研究和探索远程开放教育条件下校园文化的内容、特征和发展趋势。这包括作为物质实体存在的远程教育“现实校园”，也包括作为虚拟现实存在的远程教育“虚拟校园”（如“电大学校文化网”、“电大在线学习网”、普通高校网络教育学院教学平台、“电大图书馆网”等所体现的文化特色）。
——技术文化是远程教育物质文化的另一个重要组成部分。由于远程教育必须通过媒体和信息技术加以实现，技术的运用不可或缺，教育技术的广泛普及也给远程教育的发展提供了契机和有力支撑。可以说，技术作为一种文化已经渗透到远程教育的各个环节，但媒体技术的作用到底如何，应该确立一种什么样的远程教育技术文化，还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2．精神文化的维度
精神文化是文化的深层表现形式。学校精神文化则指“学校在长期的教育实践过程中，受一定的社会文化背景、意识形态影响而形成的为其全部或部分师生员工所认同和遵循的精神成果与文化观念。”远程教育所彰显的教育理念、价值追求在其精神文化中的表现最为突出。
——远程教育的精神文化首先表现在其特有的价值理念方面，这包括各类远程教育院校提出的校训、教育口号和办学理念等。现代远程开放教育的价值理念，包括远程教育对社会发展的价值和对个人发展的价值两个方面。特别强调结合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实施以来，远程开放教育在中国高等教育大众化进程和终身学习社会形成过程中所产生的影响、发挥的作用进行研究。
——远程教育的精神文化还表现在其特有的历史传统方面。现代远程教育虽然起步较晚，历史不长，但由于其规模巨大，影响深远，不但建立了有效的远程教育系统，而且在教育改革与实践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远程开放教育文化传统，值得我们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总结。这包括对中外远程教育文化传统的比较研究、电大的文化传统研究和高校网络教育学院和其他远程教育机构的文化传统研究等。
3．教学文化的维度
教学文化是教育文化的重要内容，是远程教育的精神文化的主要载体。“教学文化可理解为在教学情境中，师生基于教与学的接触、交流、对话等活动过程而呈现出来的文化形态，如师生地位、师生互动的文化意蕴，学习方式、思维范式的文化透视等。”我们认为，教学文化包括学习者文化、课程文化和教师文化三个部分。
——学习者文化是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远程教育学习者是高校学习者中比较特殊的群体，作为在职、成人的业余、远程学习，其经济、社会和文化背景具有特殊性。特别是中国远程学习者，又有民族文化上的特殊性。本研究将着眼于中国远程学习者的自主学习方面，着重对远程学习者的学习环境、学习动机、学习态度、学习方法、学习习惯及其文化特征进行研究。
——课程文化主要研究远程教育课程内容、教材中所体现出来的文化内涵，并对远程教育课程文化中的问题进行分析。包括：远程教育课程所传授的学科知识及其建构过程、远程教育课程的媒体形式及其文化属性、远程教育课程教学过程及其文化特征等。
——教师文化是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必要组成部分。远程教育教师是教师群体中的新类型，与一般的教师有很多不同。这里将主要研究远程教师的特殊文化环境、特殊文化特征以及目前的文化内涵的欠缺和营造问题。
4．制度文化的维度
在远程教育文化中，狭义的制度文化指远程教育中的教育政策、教育制度和教学管理制度中体现的文化，而广义制度文化还包括合作文化和服务文化等。
——管理文化是远程教育文化中比较刚性的部分，这既包括远程开放教育根本制度的文化研究，也包括远程开放教育基本制度的文化研究和远程开放教育具体制度的文化研究。这三个层面的管理制度所体现出来的文化，极大地影响着远程教育事业的发展。
——合作文化是远程教育制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合作（协作）是远程开放教育的一大特点，也是最能体现远程教育时代精神、文化特征的重要方面。市场经济条件下的合作更需要法律规范和合作双方的相互信任、兑现承诺、承担责任和义务等等。
——服务文化是广义的制度文化的有机组成部分。在远程教育领域，教学资源和学习支持服务被形象地喻为远程教育的“两大支柱”，可见其在远程教育中的地位和重要性。这部分研究将侧重于学习支持服务现状的研究和营造一种服务文化的对策研究。
四、现代远程教育文化研究的价值和意义
1．有利于培养和倡导积极向上的学习方式和生活方式
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要提高国家文化的“软实力”，建设“和谐文化”。远程教育文化是融化在中国远程学习者的日常生活中的东西，是一种典型的“软实力”。研究现代远程教育文化，我们特别提倡培养学习者的自主学习的能力，特别提倡提升远程学习者的学习境界和文化境界，特别提倡培养学习者自主自强的学习文化，并希望将这种学习能力、学习文化辐射到每个人的日常生活之中，进而影响整个教育文化乃至社会文化。远程教育向来以扶持教育中的“弱势群体”、推进“教育公平”为己任，在师生交往中“平等意识”和“交互主体”的特点异常鲜明——这对于建设先进的远程教育文化无疑是巨大的优势，但中国绝大多数远程学习者又在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地区，如何使远程学习“化”为一种生活方式，远程教育院校（机构）和广大的远程教育教师将有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要做，比如“体贴周到的服务”，比如“更加人性化的导学系统”等等。
2．有利于营造健康和谐的远程教育文化生态
从文化的角度研究远程教育，就是将远程教育作为一个社会大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来研究远程教育，而不是仅就远程教育来研究远程教育。换言之，我们必须站在跨学科、跨领域的角度来看待远程教育中的各种问题，同时必须站在跨学科、跨领域的角度来解决这些问题，即要把远程教育内部各个要素之间、远程教育自身要素及其社会文化背景诸要素之间的关系，当作一个系统整体来研究，最终营造一种健康和谐的远程教育文化生态。具体来说，就是要关注远程教育的规模、结构、质量、效益的协调发展，要关注远程教育物质文化、精神文化、制度文化和教学文化之间的协调发展，要关注远程教育的技术手段和人文目标的协调发展，等等。
3．有利于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远程教育文化
远程教育作为一种文化形态，有着强烈的民族性和地域性，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今天，更需要建设有中国特色的远程教育文化。也就是说，营造健康和谐的远程教育文化生态，必须注意利用我们优秀的文化传统和丰厚的本土资源。但我们同样不能忘记，目前的世界又处于全球化的时代，中国现代远程教育要想取得大发展，标准化和全球化也是必然要求之一。借鉴国际远程教育标准并结合中国的远程教育实践，在全球化和本土化、标准化和个性化之间寻求良性互动，最终形成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现代远程教育新文化，将成为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工作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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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孙绿怡，教授，中央电大副校长。
孙福万，副教授，中央电大现代远程教育研究所副所长。
王淑娟，副教授，中央电大现代远程教育研究所副所长 。
[上传时间：2007-12-10]
[信息来源：中国远程教育月刊 2007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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